畫余閑語

人,有時真象處在一個巨大的攪拌機里,誰都由不得自己,在它強勁的渦流中,掙扎著,沉浮著,人的精神世界也被無情地扭曲著。生活的磨礪中,我常常感到疲倦和厭煩。

我曾將自己囚于一個小小的天地中,企圖躲開紛擾的世界,去徜徉在自己的夢幻中,那是一個充滿溫馨與遐想的幻化世界,寄托著自己的理想與向往,這里的一切都是平和的,純真高尚,光明燦爛,質(zhì)樸無華。然而,這種理想又是多么具有“烏托邦”與“羅曼蒂克”意味。是啊,作為現(xiàn)實世界中的一員,又怎能逃得開社會而不食人間煙火呢?精神的樂園終歸化為夢幻無情地在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仍是煩惱與困惑。這才是人的真正生活!太無情了,我為此曾經(jīng)迷茫。

記得帶同學(xué)到麗江寫生,特有的地理位置造就并保持了值特有的風(fēng)俗民情,就現(xiàn)代社會比較而言,這里的人們已是太純樸、太善良,以致我來不及一番思索與品味,就魔力般地愛上了這個偏僻卻美麗的地方,真想舉家遷到平靜地生活一輩子,那該多有意思。一個細雨蒙蒙的日子,同學(xué)們躲在村口的屋檐下寫生,獨我一人偷偷溜到村外的小菜園中。田邊一泓泉水清澈見底,池邊樹木蔥蔥,煙雨朦朧中,池水與山樹相映,回首身披蓑衣正勞作在花園般菜田里的農(nóng)人,我的心醉了,這里沒有任何的喧囂與紛爭,如此平靜而幽雅的世界,儼然理想的世外桃源。我忘記了一切,蒙蒙細雨中竟不知不覺呆呆地漫步徘徊了一天。

我喜歡沉靜的世界。

我只能用自己的畫筆去追尋和延伸著自己的理想與向往,甚至生活的迷茫與無措。我始終偏愛具有古典意味的和諧之美,它的靜穆與典雅,他的魅力總是永恒。

我常常選擇女性人體及荷花之類作為表現(xiàn)題材,這是因為他們的形態(tài)正好承載了我的精神與理想,他們有著共同的內(nèi)在因素,一種柔和之美,我喜歡這種柔和之美,它容易講我的精神帶入另一個情境的世界,一個靜謐、澄徹而神秘的世界。我用淡雅輕幽的色彩與筆觸,心平氣和地、不急不躁地營造著畫中的每一筆色彩,它是我精神向往的凝結(jié),形象常是游離于夢幻與現(xiàn)實之間,多是我采集生活之后的主觀“臆造”,薄霧般的含混之中,氣氛和諧而朦朧,形體不求十分確切,靜謐中力求透出內(nèi)在生命的神靈,留給他人一定的暢想空間,這使我常常想起中國繪畫與西方繪畫在觀念上所表現(xiàn)出的巨大差異,中國數(shù)千年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蘊,造就了國人獨特的繪畫思想,其中在意境上的追求,真是西方繪畫無論如何也不能企及的,這大概也是西方人至今不能讀懂中國繪畫的根本之一吧。

畫畫實在是同時充滿了歡樂與痛苦,如何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化痛苦為快樂,真是件極不容易的事情。曾與朋友看過一個臺北故宮博物院藏中國歷代繪畫珍品仿真印刷展覽,透過古人的作品,首先折服我的并不僅是他們精湛的技藝,更是他們那種隱藏在畫里的思想和人生理念。與古人相比,今天的人們真是浮躁多了。

中國早有“畫如其人”的說法,我是相信畫是跟人作畫的心境有聯(lián)系的,而且也更認為畫兒最終是要與人發(fā)生關(guān)系的,否則,人們還做他干什么?今天的人們精神上已是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壓力,人們的心靈是需要哪怕片刻的修養(yǎng)和撫慰,如果尚能以自己的畫筆將自己美麗的夢幻傳達給他人,即自娛又慰人,豈不也算是為凈化人類的精神世界作了一點兒有益的事情。

  來源 :網(wǎng)絡(luò)